昨晚睡前,媽媽傳來這兩張照片,說你越來越老,在家裡走走靠靠。
國二那年,你半歲大,動物醫院的初次見面,我吵著要帶你回家,那時候的我只因為喜歡,一種衝動,扛你上肩,就這樣,你的一生,與我們形影不離。
當天晚上爸爸媽媽語重心長的告訴我,曾經的他們也養過狗狗,他們其實非常反對再養寵物,理由是:他們捨不得再一次面對分離。我心想,沒那麼嚴重吧?而且那是很久以後的事~
轉眼,已經不久,而我才發現,嚴重到還沒發生,我卻想到一次祈禱一次。
爸爸媽媽在拍你這張照片的時候,他們是不是紅了眼眶?還是他們裝沒事笑笑的跟你說你怎麼那麼可愛?還是,他們什麼都說不出口了....
當年的我,不懂給予你一個家是什麼樣的責任,十六年過去了,我才發現,是你教會了我們什麼是家。
只要家裡有人還沒回來,你就會一直睡在門口,有時候天亮工作回家,看到你就在門口迎接,我知道這是家。
當我難過哭泣,你會走過來靠著我坐著,然後舔舔我,我知道這是家。
當我開心的在家裡走來走去,你也會陪著我跑來跑去,我知道這是家。
當家人們吵架大吼大叫,你會叫的更大聲,然後一直撲一直撲,直到安靜下來,我知道這是家。
當我們全家出門,你會在門口送我們離開,關上門後,開始哭泣,我知道這是家。
幾次清晨默默的拿著行李遠行,爸爸媽媽還在睡覺,你慢慢的走過來,似懂非懂的看著我,然後再一個無所謂的臉,好像是告訴我,你會想我,你也會照顧好家人一樣,我知道這是家。
我一直都知道,你一直提醒著我跟爸爸媽媽哥哥,守護的意義。
你知道嗎?有了你之後,我們家就再也沒有一起出國了,曾經有次還在討論要帶你去動物醫院寄宿,或是請親朋友好友照顧,但因為你很有個性很兇,最後都打消了念頭。
我印象非常非常深刻,當時的我很失望,爸爸卻非常嚴肅的跟我說,狗狗跟家人一樣,因為我們想出去玩,就把他丟給別人?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他,是什麼感受?如果有天家人覺得你是麻煩是累贅,就把你丟一邊,你會不會難過?
後來才知道,爸爸要教育我的,是當年我決定扛你上肩的那一刻,我就有義務對你負全部的責,我可以擁有,但必定要有所失去,我擁有你的一切,我也必須犧牲部分的自我。
如果你問我後悔嗎?我決不後悔,我知道你這輩子其他國家都沒去過,你眼裡的世界就是這個家,但你一定很滿足。而我自私的想要去看世界,未來有的是時間,但能跟你一起的日子,可能只剩今天。
這幾年想到這件事,心都好痛,覺得好對不起你,對不起的不是因為我有這樣的想法,而是太晚懂得真正的愛,太晚懂得你不是寵物,你是家人。
有人說,狗狗一輩子都給了我們,他什麼都沒有,他只有你們。
其實錯了一半,你是真的一輩子都給了我們,但你擁有我們都給不起的愛,很多很多的無怨無悔的愛,而且你不只有我們,還有我們一輩子的愛跟思念。
哥哥有個好兄弟家裡也有隻養了20年的狗寶貝Trouble 前陣子離開了,他跟我說,半夜經過Trouble 以前睡覺的地方,都會不自覺的停下來,然後回憶不斷湧出,最後淚流不止。他一直是個看起來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什麼都開心的人,當他提起這件事,瞬間濕了眼眶。
哥哥真的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那一天,哥哥真的好害怕,害怕欠你的太多,還沒還完。更怕這麼貼心的你,躲起來不讓我們發現,貼心的自己面對死亡。
我還要好一陣子才能回去抱抱你,答應哥哥,健康的等我回去,不要趁我不在的時候,就先跑去找天使了喔!
我好想你~